「清麿,感覺有好一點嗎?」猜想妻子勉強自己至宴會結束,水心子正秀在回到房間後,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對方。源清麿雖然因為對方的關愛而感溫暖,但想及今天的情況可以算是要對方和新新刀當眾出醜、出爾反爾,心情頓時再次落入低潮:「今天的事實在非常抱歉,連累水心子和新新刀的聲譽。」
「我不是要清麿道歉!」情急之下,水心子正秀反射性地教訓對方,看到源清麿往後倒退半步,無意識地縮起肩膀,瞬間「清醒」過來,伸出雙手拉回對方並緊緊抱住:「對不起……不小心再次嚇壞清麿,我只是想說我沒生氣,而且清麿今天的情況只是精神不好,不會影響到我或者新新刀的聲譽。」
源清麿沒有回應,水心子正秀沒有催促,只是放鬆環抱對方的力度,再緩緩輕拍安撫,待了一會,水心子正秀的耳畔依稀響起源清麿的叫喚聲,很自然地應了聲「嗯。」
「水心子……今天失常的事……」
「不用道歉,大家會明白。」
「……那個……」
「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?先說好,不需要再道歉。」
「不是好事……可以嗎?」
抱住源清麿的手一抖,水心子正秀立刻意識到對方話裡的意義,壓低聲音問:「清麿……想起以前的事?」
肩膀感受到對方點頭的動作,水心子正秀的手臂再一次收緊。
「被圍觀、點評……不好受……幸好沒被水心子以外的人碰……」源清麿低聲在水心子正秀耳邊道出他以前的一些「待遇」,就像以前所說,因為「懲罰」、「自辯」所需,而必須接受「上級們」的任何要求;被帶到房間直接「處分」、「審訊」雖是常態,但也有類似今天般,站在只聽到另一邊的聲音,但看不到人的狀態的一側,和其他同樣正在受罰的刀劍們一起聽着另一側對他們評頭品足,然後被挑選到其他地方「接受評核」。
「對不起……我不應參加比賽。」
「我明白呢,水心子希望回應主人對我們的關心,這是負責任和忠誠的表現,所以呢,錯不在水心子或者比賽。只是表示我未夠堅強,也不夠聰敏去轉移思緒,致壞了大家的興致而已。既已是過去的事,而且那些人相信大多早已不在世間,不過是我執着過往,並沒其他意思。」
「我說過很多次,錯不在清麿!清麿若感到不安一定要告訴我!」又一次衝口而出,不過水心子正秀這次沒有收回,而是捧住源清麿的臉要他直視自己:「……清麿願意跟我說更多……我……我會安心。雖然會心痛,但,知道清麿願意依賴我、相信我,我會感到安心。」
「水心子?」看到丈夫眼眶開始泛紅,源清麿立刻緊張起來:「抱……抱歉,我說了讓水心子擔心的話……」
「擔心清麿是我的本份和責任!」水心子正秀打斷源清麿的話:「至少證明清麿還在,還沒失去你!」
水心子正秀沒給源清麿反駁、回嘴的機會,吸一口氣道出他的感受:「清麿一定不知道為甚麼我質問清麿的那天,會很快給了回覆。那天,我明確地感覺到清麿會逃到一個我不會再見到的地方,很害怕,身體立刻反應過來親上清麿,然後才意識到再不回應,我的清麿可能會不再存在。」
「……不只一次有那種感覺……」隱隱聽到對方有意回應,水心子正秀仍是選擇在對方讓他分神前繼續他的話:「之後,開始毫無原因地會感到清麿抱着本體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……清麿後來證實了你真的打算那樣做……」
水心子正秀每次想起那次源清麿對自己下藥搶回本體,是為了打算自殺,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就會纏着他不放,令身體和心如落入冰窖般冷。
「現在雖然較少有那種感覺,但,剛剛又開始……」水心子正秀抬頭望向源清麿:「清麿答應過會讓我分擔,就算無力說太多也請不要逃開好嗎?」
「不知道要怎樣回謝清麿的一切,還在努力學習要怎樣去愛惜清麿,說清麿的丈夫,卻完全不及格。就算是這樣,也請清麿容許我留在清麿身邊,給予我一個傾聽、分擔清麿任何心情的機會。」
「拜託!」
「抱歉……不懂怎樣和水心子說,但,會試試……」無數思緒翻湧,腦袋一片混亂,源清麿幾經努力勉強擠出適合的話。
「我當清麿答應。」
「嗯。」源清麿點點頭,過了片刻低聲問:「可以……再枕一會嗎?」
「當然,那是專屬清麿的位置,任何時間、想待多久也可以。」水心子正秀同樣枕到源清麿肩膀上:「只要清麿願意就可以。」
「那個……可以問水心子一些事嗎?」溫暖的懷抱可以平復心情,同樣會勾起無數想法:「有可能會惹水心子生氣的問題。」
「我說過可以直接問,不,我希望清麿願意直接問我。」
「即使很失禮?」
「……呀。」聽到水心子正秀有點猶豫的反應,源清麿的情緒因為已宣洩了一小部分,所以多少冷卻下來,打算閉口不言,但他的耳邊很快響起對方放慢語速,語調堅定的聲音:「我想聽,是否失禮……不……問題再失禮,都比清麿忍耐着不敢問好太多。好怕,好怕有一天我和清麿會因為種種誤會而……」
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,不過足以叫源清麿鼓起勇氣發問:「有後悔過嗎?那個……讓我留在身邊的事。」
「就是說……不……」經過幾次的條件反射,水心子正秀總算能及時止住,望了一眼開始想退縮的源清麿一眼後,用力抱住他以防他逃走:「問題真的很失禮,看來我仍無法完全得到清麿的信任……」
「但,我問過清麿相同的問題,所以不算。」水心子正秀的語調和在外時那種一本正經相若,甚至更加認真:「清麿當日沒反問,幸好今天終於聽到清麿願意問我。」
「說到後悔,我只後悔沒有及時發現清麿受害。」
「只後悔沒有更早察覺清麿的心情。」
「很後悔因為我幼稚的反應、言行,令清麿一再受到傷害。」
「後悔沒注意清麿的一切……連清麿痛苦得無力有自己的喜惡也是最近才知道……」
「清麿……我不想再後悔,以後有甚麼說話想說時,可以跟我說嗎?」水心子正秀的聲音開始帶有鼻音:「我知道清麿還在調查那些事、仍然有在暗中為和清麿遭遇相似的刀劍想辦法、很努力,很努力防止會傷害本丸,傷害大家的事出現……」
「我希望和清麿一起戰鬥,不論面對任何敵人。」水心子正秀正眼望着源清麿,放開對方後改為握住他雙手:「希望准我努力學習怎樣愛惜清麿,如果做得不好,請清麿立刻告訴我。」
「水心子……一直做得很好呢,真的。」源清麿咬咬唇,擠出笑容:「不愧是水心子,說了很厲害的話喔。」
「不用勉強去笑,沒關係的,我想看到清麿真正的表情。」
「如水心子所願……我的意思是我會加油。」
「我也會努力,我們一起努力好嗎?」
「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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