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如笑面青江的猜測,三日月宗近往天保江戶組的房間走去,惟途中被大典太光世攔住。
「難道大典太大人亦像其他人般被上面收買,要維護上面派來的刀劍?」三日月宗近已不是用試探的口吻去問,而是用肯定的語氣冷笑地開口。
已不用在意「生病」是真是假,可以藉此機會籠絡不少人到他陣營,即使是「年輕的」的刀劍,受到政府培育的先行部隊實在不能少覷。三日月宗近只感到本丸的危機逼近,上面派到本丸的刀劍男士一直在本丸潛伏,有人似是歸順到主殿的麾下,但「命令」未至,沒人敢保證他們會否向本丸倒戈相向,何況「那一對」現正明目張膽地建立勢力,一定要儘早「處理」。
「昨天因受刺激,纏繞他身邊的鬼再度增加,請回。」大典太光世不想和對方解釋,拔刀攔住路:「現在。」
「哎呀哎呀,看來我太不受歡迎……」冷淡的眼神隨即變得銳利,三日月宗近同樣召出本體拔刀,沉聲應道:「既然大典太大人拔刀相向,惟有禮尚往來。」
「光世!」細小的身影突入兩刀之間,前田藤四郎壓低身形拔刀擋在大典太光世前面:「……大典太大人,請你先收刀和壓下靈氣,源大人的房間在後面不遠處,你的力量會令他陷入恐慌。」
「這兒由我應付,請你找藥研哥哥來阻止三日月大人。」
「小孩子不如先退下……」三日月宗近故意一口氣散發最強的靈力作為恫嚇,沒料到前田藤四郎回以不以為然的笑容,放出雖比他弱,但銳利無比的氣勢:「不好意思,三日月大人,你的力量遠遠不及我的光世。」
「這點靈力,對我而言微不足道。」前田藤四郎站起來,往前走幾步,把玩手裡的本體故意刺激對方:「情動時光世的靈力,遠遠在三日月大人之上時,我還可以吃得下去,大人這種在我面前不過是笑話。」
原以為可以靠氣勢、靈力壓過比自己等級高、機動等強的極短,沒料到對手偏偏是早已習慣比他強大的力量的極短,三日月宗近不得已收回靈力,前田藤四郎同樣收回,但維持備戰的姿勢:「方才失禮了,但我不會因此退讓半步。源先生是粟田口家的恩人,有恩必報是基本的禮節。大典太大人,這邊不用擔心,請儘快通知藥研哥哥。」
「嗯。」
「來吧,那傢伙不會說話又怎傳短訊?這邊不如讓我們處理……」細微的拔刀聲響起,三日月宗近斜眼回看背後,沖田組兩刀已同時拔刀指向他,略為站在前方的加州清光帶笑道:「嘛,放棄吧,你跑不過我和安定,三、日、月。」
「加州大人,大和守大人?!」前田藤四郎對兩刀出現助陣感意外。
「源先生的事,那個變態主人多少有和我提過呢。畢竟嘛,我是她最可愛的初始刀,又怎會不知道耶。」加州清光以眼神示意,要前田藤四郎先撤退做他剛才要大典太光世做的事,自己則一步一步往三日月宗近走去:「無端在本丸裡拔刀,不知到那隻大變態回來會怎樣想呢?天下五劍之首嗎?記得你同是她的刀,請注意喔。」
縱然知道是「陷阱」,但三日月宗近倒是不介意踩進去。反正要和四振刀對抗絕不可能,不如試試從自稱知道內情的初始刀下手,看看有沒有機會打聽到甚麼,或至少挫挫對方的銳氣:「哈哈,要勞動初始刀大人,實在不好意思。」
鏘。華美太刀收刀入鞘,惟手裡仍緊握本體。
「安定,請先收刀。」
「是。」沒像平日般鬥嘴,大和守安定先收刀,本體同樣緊握在手裡準備隨時再次拔刀。
「已如初始刀大人要求收刀,可惜初始刀大人依舊用刀指向我,敢問有何意思?」
「不用跟你解釋呢,三日月,你不會認為自己是誰,有權『命令』我向你解釋吧?」加州清光語氣、表情滿是挑釁,但手裡的本體紋風不動指向三日月宗近,甚至隱隱看到他有意收緊手和拉後手肘準備隨時突擊:「嘛,主人有令保護源先生,我不過是執行命令呢。」
「是嗎……」三日月宗近淺笑:「未知老爺爺有哪些事讓初始刀大人懷疑,以為我對源大人不利?」
「呵,無需回答喔。」加州清光再度不理會三日月宗近的問題:「還是那句『你以為自己是誰』,三日月宗近。」
一次比一次不客氣的語氣,顯然是故意要惹惱三日月宗近,但會中計的就不是擁有豐富閱歷的寶刀,三日月宗近的笑容仍然合度、優雅:「那請至少讓我知主殿要保護源先生的理由,身為刀劍男士,有足以保護自己的力量,還是那一位大人已失去作為刀劍男士的資格?」
「那個嘛……清光你就不要理會他耶。」先開口的人是大和守安定,他生氣地瞪了三日月宗近一眼:「原本還想說清光很失禮,但真的要請問一句,三日月大人以為自己是誰?清光還沒跟身為他另一半的我說的話,你竟然要他和你先說?很抱歉,我是一個很容易妒忌的人,在我面前作那種要求,是不是當我不存在?」
「嘻,聽到嗎?我家可愛的安定會生氣,所以嘛,請三日月大人先回,對源先生的事請恕我無可奉告。」
「是嘛……那不好意思呢……」三日月宗近瞄到前田藤四郎已經離開一會兒,所以趁機轉身拔腳就跑,意圖突破大典太光世的「封鎖」。「糟……」加州清光正要追上去,大典太光世已立刻回身擋住,兩刀同時拔刀,迸發出來的靈力立時引起能量的衝擊。
「你們停手!」藥研藤四郎大喝一聲,但無法完全阻止他們,所以立刻朝裡面喊:「水心子先生,大將那天教你的力量,立刻投射出來包圍你們!可以變成保護你們的結界!我在外面的結界沒固定點,撐不了多久!」
「看來主殿教了不該教的人一些不該教的事……」話未說畢,短刀已抵上他的背。
「收刀。」藥研藤四郎冷冷地道:「否則我捅下去。」
「近侍大人,你好像沒這權限。」三日月宗近斜眼往後瞄:「不怕我告狀?」
「三日月大人,在大將不在本丸的時間,我有權代理她的工作。」藥研藤四郎稍微使力,三日月宗近感到刀尖已壓上他的後背:「請不要少看我的權力,要折了你也可以。」
三日月宗近搖搖頭默默收刀,臉上的笑容仍然維持着。
「初始刀大人,大和守先生,麻煩你們兩位送三日月大人回房間。」藥研藤四郎望向另一邊:「大典太先生,麻煩你守在三日月大人的房門外,沒大將的命令不可以讓三日月大人出門。」
大典太光世默默望向天保組的房間,暗示自己想過去。
「不行。」立刻理解對方想法,藥研藤四郎搖搖頭:「源先生懼怕你的力量,大典太大人過去只會是加速源先生崩潰……前田在裡面,他會照顧他們,我另外找人支援。」
「近侍大人,請容我回去前贈你一言。」三日月宗近回頭:「即使是虛弱之體,亦非是可信的理由。小心養虎為患。」
看到他們遠去,藥研藤四郎向白山吉光傳送訊息。
「白山,中斷三日月大人和小狐丸大人的網絡,你可以做到嗎?」
「已封鎖。」白山吉光頓了頓,再傳一個訊息:「所有訊息會記錄。」
「謝謝。」
要把傷害範圍局限在三条家和天保組之間,然後處理流言……真是的,偏偏在他精神狀況極壞時發生這種事,希望那些神刀佛刀可以處理到那些所謂的「鬼」,保住源清麿。
那傢伙肯定不知道源清麿因為勾起以往受虐的記憶而一再崩潰,精神狀態很可能已在碎刀的邊緣,否則不可能出得了手。
可是偏偏不可以讓他知道源清麿同樣是上面的受害人。
到底可以怎樣做?
審神喵今天特別準時回本丸,準時得剛下班已在房間出現。
利用特別通道。
「藥研,請立刻報告。」早已從訊息中知道大概的審神喵,立刻從藥研藤四郎和加州清光等刀身上聽取今天的事的來龍去脈,頭只覺越來越痛:「他太焦急……要說嘛,源的情況是他一直希望去守護的範圍,他們會成為盟友多於和貓結盟,但現在偏偏彼此當對方是『敵人』。」
「貓去梳洗冷靜一下,之後和你們一起下樓。」
被困起來大半天的三日月宗近沒太大情緒變化,仍然可以冷靜要求和源清麿、水心子正秀面對面對質,審神喵原本以源清麿的身體狀況不宜承受壓力為由意圖擋下,惟因三日月宗近故意提高音量,反駁明知本丸裡可能有政府埋下的間諜,而且他們已開始以籠絡的手段營黨結派,必須及時除去的說法,立刻招來像壓切長谷部等那些以重視主君安危的刀劍注意和附和,在旁「監察」的山姥切長義暗暗嘆了一口氣,低聲評道:「騎虎難下。」
他開始考慮是否要犠牲那兩位同僚。
水心子正秀和前田藤四郎扶着被被單包起來的源清麿步出庭院,接受大家,尤其是三日月宗近的「審問」。
「請問是不敢見人,還是內裡另有其人,所以無法見人?」面對眼前的被單,三日月宗近勾起嘴唇一笑,伸手要拉開源清麿身上的覆蓋物,水心子正秀馬上拍走他的手:「休得無禮。」
「水心子……沒關係……」源清麿主動卸下裹在身上的薄被,被單下的臉蒼白得嚇人,就連剛才同意三日月宗近做法的壓切長谷部也禁不住說不如延後「審判」。
「沒找人頂名冒充,不錯不錯。」三日月宗近事不關已地應了聲:「所以,可以開始了。」
意料之外的事瞬間發生。
鏘……
拔刀聲響起,水心子正秀橫刀在源清麿和三日月宗近之間:「退後,不准接近清麿。」
「哈哈哈,不過只是走近方便問話便拔刀……」三日月宗近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,聲線壓得很低:「在主殿面前公然反抗嗎?」
「……水心子……不要緊,請收刀……拜託。」
「清麿,你應該很清楚自己剛撿回一命,不可以再出差錯。」水心子正秀不但沒收刀,而且氣勢越加凌人:「清麿剛保住靈識,不可受任何滋擾……對清麿靈識有害的人,無論是誰都不能接近,除了保護清麿外,我不會理會其他事和指示。」
「保住靈識……有趣有趣,敢問何以證明?」
「人家可以做證。」次郎太刀舉手步出:「好辛苦才穩住源先生的靈識,水心子先生喚了他很久先可以喚他回來保住一命呢。」
一旁的地藏行平和江雪左文字同樣走出來點頭同意。
審神喵緊緊握拳以免自己發飊。
支撐付喪神存在是信念、故事,沒有真正屬於自己故事,也沒「信仰」支持,已遠離本靈的源清麿所能依靠的「信念」,就只有他本人的希望留在此地的「願望」。
「是嗎……看來今天確不適合對質。不過……」三日月宗近並不打算放過他們,轉瞬改變目標:「水心子正秀方才說出一番等同叛逆的話,請主殿判決。」
「不……水心子……快點道歉,快點……」立刻察覺對方所指的源清麿急急要水心子正秀收回說話和道歉。
「情急之下的話難以作假。」三日月宗近重新詮釋水心子正秀的話:「照剛剛的意思,相信有人誓言不會服從主殿的命令。」
「說過的話我會負責。」水心子正秀的話變相承認三日月宗近的指控:「保住清麿是我惟一想做的事。」
「水心子……你是認真嗎?」審神喵輕聲問道。源清麿用力搖頭,希望戀人可以收回所有言論。
「是。」
「哈哈,既然有人已經承認,請主殿馬上下決定。」
「……既然水心子不會再聽『我』的說話,留着也沒意思……」審神喵低聲說出令三日月宗近忍不住輕笑的話,但表情很快因為她之後的話僵住:「源,你救了粟田口家的人一命的事,『我』一直未有獎賞……」
理解到審神喵的話的源清麿愣住。
「從此刻開始,水心子正秀不再是屬於『我』的刀,『我』決定將水心子正秀賜予源清麿。」審神喵同時說出獎賞和懲罰:「以後水心子的一切都歸源所管,即使需要用人,都會先徵得源的同意。」
全場嘩然。
「哈哈哈,不愧是『小姑娘』,在這種事上特別有辦法。看來老爺爺仍然向主殿好好學習,以免再有機會被反將一軍。」
「等等……我的主人的意思……」水心子正秀完全沒反應過來。
「貓不再是『你的主人』,水心子所喊『我的主人』的對象,以後就是源。」審神喵重新說一次:「不只一振刀做證源現在的狀況很壞,相信需要他人專責保護他,既然水心子寧願背叛也要保護他,那保護源的責任就是你的責任,因為他已是水心子的主人,是你的份內事,源有任何差池就是你沒盡到作為他保護者的責任。」
「……是……」明白過來的水心子正秀感動得幾乎無法說出任何的說話:「感……感激不盡……」
「這樣做……真的沒關係嗎?水心子大人還算是本丸的同伴嗎?」刀群裡出現擔憂的聲音,因為不只一把,而且貓咪已沒心情再理會,所以無法分辨是誰所說。
「貓知道這兒有人能夠解釋。」懶得叫名字,審神喵要他們自動開口。
「理論上,因為源是隸屬於本丸的刀劍,所以他的部下同樣會被視為本丸的一員。」山姥切長義認命地解釋:「無需,也不會上報。」
「時之政府慈悲為懷,這種充滿愛意的判決,我可以給優。」一文字則宗搖搖扇子再半掩嘴巴:「本丸內務不用特意向上面交待,感謝主人讓我有機會欣賞到有趣的事。」
兩刀暫時鬆一口氣。
「貓建議你盡好責任,立刻帶源回去休息。」
「是。」
水心子正秀抱走源清麿後,庭園開始議論紛紛,審神喵再度下令:「任何刀劍不可追問源幫助粟田口家的事,以及源出現狀況的原因等事。若讓貓聽到一絲流言,一定會嚴懲散播流言的人。」
「主上……」
「長谷部,回頭到貓的房間,到時會簡單解釋。除了長谷部不能透露之後聽到的話外,其他人不可打聽,否則同樣嚴懲。大家解散,預定的部隊準備出陣夏日連隊戰,按照進度,今天應接到新人,招呼新人的事交給你們,請你們準備。」
「巴形,貓知道你也想問……但請讓貓想想要怎樣解釋會比較容易懂後再找你……」
「沒關係,以我對主人和源先生、水心子先生的理解,今天主人處理得很恰當。若日後主人有意解釋更是感激。」
「果然是貓的可愛鳥寶寶呢……謝謝你。」
「信任主人是我的本份。」某薙刀說出令某打刀牙癢癢的宣言,有刀開始後悔之前給了一個不夠「忠誠」的反應,但想想反而因此得到專屬的聽主上解釋的機會,心情反而有點愉快。
「還有……次郎也請到房間來,貓要知道源發生甚麼事。差點消失的事藥研沒向貓報告,貓要了解情況。其他人怎麼還留在這兒?貓說解散,立刻!」
「應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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